悔亦无悔13

　　苏桑太累了，她真的不想再去思考那些令她失望头痛的事情，她要睡一觉。睡一觉，就无忧了，睡一觉，就天亮了。
　　苏桑开始迷迷糊糊。
　　啾啾啾，啾啾啾不知是什么鸟，最先在清晨里叫了起来，她微微有些清醒了，眼睛动了动。
　　接着，才是雄鸡报晓，苏桑完全醒了。她抬头，看见身边坐着一个人，定睛一看，是金萆萆。
　　金萆萆恬静地微笑着苏桑，你醒了，你刚刚的睡颜很美。
　　苏桑揉了一下太阳穴问道你怎么会在这儿？
　　金萆萆道昨天晚上我等小姐就寝后，准备了一些还热乎的饭菜，想着给你。结果看到你趴在窗口睡觉，眼角边还有明显的泪痕。
　　苏桑诧异我有泪痕？我哭了？
　　金萆萆道是啊，哭了。你昨晚在无声地流泪，真让人心疼，你是想起了什么不顺心的事情吗？
　　苏桑点点头，将目光投向窗外，就在此刻，金萆萆也这么做了。清晨的阳光真美，金萆萆说不顺心的，总会过去。
　　这时，苏小星尖锐的声音传了过来金萆萆，我醒了，快给我洗梳化妆！
　　金萆萆有些内疚地忘了苏桑一眼，压低声音飞快地说对不起，没能在你难过时陪伴你啊。
　　在苏小星尖锐的吆喝声中，繁琐的一天又开始了。
　　苏桑很快振作起精神，偷拿了一条粉色锦缎编织的梅花流苏发带。
　　很快，苏桑就在家中度过了五天的时间。第六天苏小星就要回京再进宫了，临行前，家里人又是一番肉麻的奉承和道别，看着这些她都恶心。
　　苏桑打点好自己所剩不多的盘缠和这几天顺手牵羊的东西，跟金萆萆道别。金萆萆没说一句话，她只是默默地送了苏桑好长一段路。
　　半个月后，苏桑回到了言薷和黎轩罄边上，回到了花铺里。
　　言薷蹦蹦跳跳地迎了出来苏桑姐姐，你回来啦！哇，你怎的有这么多精巧玩意儿？快让我瞧瞧。
　　苏桑道薷薷，你挑两样吧。
　　言薷喜滋滋地挑着嗯，粉色锦缎编织的梅花流苏发带、月白底色绣星星点点鹅黄迎春小花朵的百褶裙、湖蓝色绣桃花的长裙、细小的水玉钿子、一支素银梅花钗噢，我要这条百褶裙和发带。
　　苏桑把剩下的东西收进一个纸箱子里，言薷则乐此不疲地换裙子，扎发带，黎轩罄默默不语，为苏桑端来了一碗红豆粥。
　　这粥，真是甜呵，苏桑的心，亦是如此，烦恼啊，随着粥一下肚，便烟消云散。
　　这晚，苏桑吃了好多饭，然后又昏昏沉沉地睡了一觉，才从路途的奔波中缓过来。回到花铺，似乎整个人都精神起来，至于苏小星，至于程澜，似乎都是一场噩梦罢了，现在她醒了，噩梦就不会在困扰她。
　　花开花落，月圆月缺，一眨眼，又过了一年。
　　这一年，她和言薷开始学习缝纫刺绣什么的；她们不用出去卖花，不能经常出去嬉戏打闹了。
　　这些，都是黎轩罄要求的，他说她们长大了，尤其是苏桑，不能经常抛头露面，嘻嘻哈哈了，她们要学习女红，方能心灵手巧。
　　除夕夜，饭菜摆了一桌子，三个人用了一顿丰盛的晚餐。
　　吃完饭，言薷被允许到街上放鞭炮，看彩灯，苏桑本来兴致勃勃地要一起去，却被黎轩罄拦下了。
　　他看着苏桑，似乎想开口说什么。
　　接下来，黎轩罄把苏桑拉进了房间里，示意苏桑和他面对面坐下，苏桑的心砰砰乱跳，脸也红了。她不停地用指甲划着椅子的边缘，以至于上面留下了一道道不规则的印迹。
　　苏桑，黎轩罄终于开口你年纪，也不小了，十六周岁，出落成大姑娘了。你当初流浪到这里，还很小呢。
　　嗯苏桑低着头。
　　既然你大了，就应该注意自己的仪容，不要整天留着童花头。你的头发，应该养起来了，黎轩罄顿了顿，从怀里掏出一支古朴精致的铜簪，继续说道这簪子，给你，作为除夕之礼，你头发养长，就可以用到了。
　　苏桑只觉得面上发烫，但是心中十分高兴，她郑重地接过簪子，放进袖子里。
　　养发之路十分漫长，而且苏桑本就不喜欢留长发。可是，为了有朝一日能戴上簪子，这又算得了什么？
　　终于，有一天。
　　她惊喜地发现自己的头发能盘起来了，试着把簪子插进髻里，簪子没有滑下来，她站在铜镜前，看到一个娇小模糊的身影，还有一支古朴的铜簪，泛着冷冽的光。
　　苏桑不禁咬了一下嘴唇，忐忑地走了出去。堂厅里，有言薷，有黎轩罄还，还有一位貌美如花的少女。
　　这少女，她好似在哪里见过，眉眼那么熟悉，可是，一时又想不起来到底在哪里见过。
　　忽的，苏桑的脑海中浮现出一把扇子，那把扇子，是苏桑初见黎轩罄时就看到的。扇面上绘着的美丽女子扶桑，难道就是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