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军一 一提到萧军,人们必然会想到萧红。虽然他也是一名优秀的作家,流传最广的作品是《八月的乡村》。 然而更让他的名字广为人知的,是他与萧红的爱情。 殊不知,萧军最后的归宿是一个叫王德芬的女人,她与萧军相伴了50载,并且生下了5个孩子。 1932年夏,萧军结识了落难中的萧红。 萧军、萧红都是笔名,萧军自小崇拜的人物是京剧《打渔杀家》里的萧恩,再加上自己是行伍出身的缘故,因此他给自己取笔名萧军。 而萧红是因为她追随萧军后为自己起了这一名字。 二人一见钟情,迅速私定终身。爱情里的萧军洒脱如故,原则是爱就爱,不爱就丢开。 萧军与萧红相处六年,一开始二人苦中作乐,从哈尔滨到青岛,从青岛到上海,抱团取暖,既是夫妻、朋友,也是知音、知己。 萧军与萧红 但萧红的才情如脱颖而出的锥子,时不时让有大男子主义思想的萧军感觉不舒服。 从相知到相怨,萧红与萧军终因性格不合而分道扬镳,为世人留下了不可弥补的遗憾。二 其实,萧红是萧军的第二任妻子,在他认识萧红的几个月之前,萧军刚刚结束自己的第一段婚姻。 萧军十五岁就结婚了,当时他还在家乡辽宁义县下碾盘沟村时,他的父亲就为他娶了第一位妻子,名叫许淑凡。 许淑凡比萧军大一岁,长得美丽而娇小,而且还认识一些字。 每当萧军在外省读书回家时,这位妻子总是给她很多关爱,并且还能和他聊上很多事,两人也算有很多共同语言。 萧军第一任妻子许淑凡 尤其许淑凡的父亲,萧军的老岳丈,对他也很好,每年总要用瑞雪埋上几坛子上好的枣,红彤彤的给他留着。给这学兵的姑爷子解解嘴馋。 1932年年初,萧军察觉到从事地下抗日活动太危险,他也做好了以死报国的思想准备。 为了不辜负妻子的青春,让她改嫁,自此两人断了夫妻关系。三 不久,萧军就在冰城哈尔滨小军遇到了21岁的萧红。 当时萧红还叫张廼(nai)莹,挺着大肚子即将临产,因为被人骗,押在旅馆中失去了行动自由。拖欠的几百元食宿费没有着落。 萧军与萧红 此时的张廼莹面临着即将要被卖到妓院的危难之中,侠肝义胆的肖军毅然伸出双手,拯救了她。 后来张廼莹就成为了萧军的第二位妻子,并且成为文坛所瞩目的女作家萧红。 萧军后来曾经这样评价他们这六年的婚姻:我和萧红是偶然相遇,偶然相知,偶然结合在一起的偶然姻缘。 最终萧军和萧红分手,各走各的路,各自去寻找自己的生活。四 萧红与萧军分手,很大一个原因是因为萧军的脾气太暴躁,甚至暴躁的令她害怕的地步。 是的,萧军是个脾气极其暴躁的人,有这样几件事足可以证明他的暴烈性格。 比如,1936年,鲁迅因病逝世,很多杂志纷纷发文哀悼。 萧军与鲁迅有师生之谊,便将刚出版的三份鲁迅生前特别关照过的刊物《中流》《作家》《译文》拿到鲁迅墓前焚化,这三份刊物上都有纪念鲁迅的文章。 这件事被素与鲁迅不睦的马吉峰等人知道了,他们便借机在《大晚报》上发表文章攻击萧军,说他是鲁迅的孝子贤孙,并指其焚烧刊物是封建迷信的愚昧行为。 萧军见了这篇文章,勃然大怒,本想用文字予以反击,想想还是用拳头比较痛快解气。 于是,他径直找到了报社,问清楚后便说:好,我也没工夫写文章来回答你们,不如打一架。如果我输了,那么没得说;如果你们败了,以后就别写这种狗屁文章。 马吉峰等人骑虎难下,勉强应战。到了决斗的日子,萧军和马吉峰对阵。只两个回合,萧军就把马吉峰掀翻在地,一顿暴揍。五 萧红 萧军这种暴烈的性格,和他小时候的生长环境有很大关系。 萧军,本名刘鸿霖,1907年7月3日生于辽宁义县沈家台镇下碾盘沟村。 萧军生在一个大家庭里,父亲的兄弟姐妹很多,可以说个个都是豪杰。 二叔做了土匪,啸聚山林,杀富济贫,人称十三太保。 三叔组织义勇军抗日,失败后被打了两千鞭,压了滚杠,眉头也不皱一下。 父亲脾气暴躁,常常打骂母亲,母亲不堪忍受,在萧军仅七个月大的时候自杀身亡。 萧军幼年在本村私塾和本县小学读书,在这样的暴力家庭,他自小叛逆,逃课是家常便饭,绰号逃学鬼。 萧军与萧红还有黄源合影 逃学就逃学呗,这小子居然还要和父亲谈判以证明逃学的合理性,不免被一顿胖揍,有一次被打得胳膊都脱臼了。 十岁那年,满脑子英雄幻想的萧军找了个师傅,拜师学艺起来,发誓将来要背插单刀一把,闯荡江湖,除暴安良,扶助弱小。 十七岁那年,读高三年级的萧军被一个作风不正派的体育老师无理训斥,愤而反抗,被学校以辱骂师长为由开除学籍。 父亲一怒之下把他赶出家门,还对他说:我不想跟在你的身后吃官司。 从此以后,你愿意干什么就干什么,自谋生路去吧! 十八岁的萧军成了一名骑兵,这是他梦想已久的职业。 因为写得一手漂亮的小楷,随后被擢升为文书见习上士。他梦想过一种唯大英雄能本色,是真名士自风流的快意人生。 然而当时的社会现实却很快让他品尝到了梦想破灭的苦涩。 他开始用化名在报刊上发表文章,揭露军队的腐败。 1927年秋,萧军到沈阳的东北陆军讲武堂当宪兵,两年后转入东北陆军讲武堂炮兵科。军旅生涯虽然磕磕碰碰,但总算是有惊无险。 不料临近毕业的时候,却出了一件大事。一次,一个炮兵学员因为淘气用铁锹捅坏了步兵学员的掩体,步兵队长二话不说上来就是一顿暴揍。 萧军冲上去讲理,步兵队长抡起巴掌就扇,他速度很快地闪过,顺手抄起铁锹,迎头就劈。 要不是被人及时抱住,这一铁锹恐怕就要了对方的命。步兵队长的爷爷是张作霖的秘书长,萧军立马被开除了。 九一八事变后,萧军秘密参与组织抗日义勇军,随后潜入哈尔滨,开始了笔名为三郎的作家生涯。六 萧军与萧红分手以后,很快就遇到了他一生的归宿王德芬。 1937年,年仅18岁的王德芬正在苏州美专上学,过了暑假她就要升高三了。 这一年暑假,王德芬来到上海找姐姐,姐姐王德谦她大五岁,是上海一所大学中文系的一名学生,思想左倾,爱好文学,非常崇拜鲁迅先生。 在上海期间,有一次姐姐带领王德芬乘电车去拜访鲁迅的夫人许广平。 萧军王德芬一家 在电车上,王德芬第一次见到萧军,这一次见面,萧军给王德芬留下了很深的印象,甚至很多年以后,王德芬还能很清楚地回忆起那天萧军的装扮来。 他浓黑的头发,棕红的脸色,虽然有点瘦,但和结实,很像个游泳健将。上身穿着白色短袖针织网球衫,下身是白色西式长裤,脚穿一双尖头皮鞋。他一条腿架在另一条腿上,正聚精会神地看着一张报纸。 王德芬的父亲原在上海、南京工作,1835年带着妻子及三个最小的孩子到了甘肃工作,留下了姐姐在上海,哥哥在南京,而王德芬一个人在苏州上学。 抗日战争全面爆发后,时局动乱,学校停办,姐弟三个也就由父亲全都接到了甘肃的家里。 回到甘肃后,姐姐王德谦便约上海的左派新闻记者吴渤到上海来,一同开展抗日救亡宣传工作。 萧军与王德芬早期合影 他们通过画墙报,教唱抗日救亡歌曲,排练街头话剧等形式宣传抗日,活动开展得热火朝天。 吴渤为了增强兰州进步文艺运动的领导力量,写信邀请正在西安的塞克和萧军来兰州工作。 1938年的4月18日凌晨,两个年轻人走进兰州市炭市街四十九号前院,,询问吴先生在这住吗?听到喊声的王德芬走出来热情接待了他们。 当天晚上萧军就和吴克一起去观看了抗日话剧《放下你的鞭子》,王德芬在其中饰演了香姐这个角色,演出时,萧军一直在微笑着看着王德芬的演出,直看得德芬的脸都红了。 第二天清早,萧军就拿了一个花瓶,瓶颈上绕着小姑娘特别喜爱的那种朱红色串珠,瓶内插着这个季节正盛开的刺玫花,他把这份礼物送给了德芬。 王德芬一颗平静、矜持的心就这样被萧军投下了一颗石子,激起了涟漪,并一道道地荡漾开去。 是的,萧军就是这么快就展开了对王德芬的爱情攻势。 此时的萧军,刚刚离开萧红,和萧红分分合合的那段时间,心也变得疲惫不堪。 当纯洁无邪的王德芬出现在他面前,立刻像一股清泉,让他变得安静清爽起来,这也正是王德芬吸引他的地方。 1981年萧军晚年在萧红故居 而萧军正是风华正茂的年龄,热诚而真挚,又是当时有名的《八月的乡村》的作者,还是鲁迅的学生,这一切对于年轻的18岁的少女王德芬来说,也是很有诱惑力和杀伤力的。 两个人互相吸引,很快就进入到了热恋之中,即使同住在一个院子,他们也要不断写信表达爱恋之情。 萧军比王德芬大12岁,并且之前有过两段婚姻,尤其他与萧红的感情,他们的相爱、争吵与分手,在文艺圈已经人所共知。 更何况已经30岁的萧军生活贫困居无定所,自身尚且难以养活自己,哪家父母愿意把自己的女儿托付给这样的人呢? 于是王家向萧军下了逐客令,萧军被赶了出去。 萧军晚年照 王德芬也被父母严加看管了起来,但王德芬的姐姐王德谦却非常支持他们,她一边为被软禁起来的妹妹暗中传递书信,一边在父母面前替萧军说情。 萧军登门直接和王家父母谈判据理力争,最主要的原因是看王德芬跟随萧军的心意已决,王家父母最终还是同意了他们的婚事,并在当时的《民国日报》上刊登了一则启示,宣布萧军与王德芬订婚。 从4月18日来到兰州,到6月1日宣布订婚,6月6日萧军就带王德芬离开兰州来到武汉,萧军与王德芬的婚姻,也真算的上货真价实的闪婚了。七 恋爱的激情很快褪去,进入婚姻后和王德芬一起生活的萧军突然变了,变得自私与冷漠。他每天除了上班就是开会,或者去串门,很少在家。 到家以后不是写稿就是看书,一幅目中无人的架势,就连夫妻生活也是例行公事。惹急了暴躁的他甚至对王德芬动手 这种没有爱没有温情的日子让王德芬痛苦万分,她每天都是以泪洗面,开始后悔当初没有听父母的话。 思想传统的王德芬不是自由叛逆萧红,她能做的,就是一再委屈自己,无论萧军对他怎样,甚至日后明目张胆地出轨,她都死心塌地爱着他,追随着他。 1939年9月9日,萧军和王德芬的大女儿降生了,萧军非常高兴,因为喜欢唱歌,便给她取名萧歌。 萧军虽然对王德芬很冷淡,视她如空气,却非常爱孩子,王德芬一共给他生育了五个孩子孩子:大女儿萧歌,大儿子萧鸣,二女儿萧耘,三女儿小红在一岁时病死,最小的女儿是萧滨。 萧军全家福 王德芬辛苦养育着5个孩子,却依然没有阻止住萧军寻找新的爱情的脚步。 1951年,44岁的萧军认识了和萧红有几分相似的张大学,萧军主动接近她,感情逐渐升温,直到1953年张大学生下了萧军的孩子。起名萧鹰。 张大学的父母坚决反对女儿和萧军在一起,为此和她断绝了关系,而张大学也知道萧军不能和王德芬离婚,绝望的她把孩子留给了奶妈,一个人独自去外面闯荡。 善良的王德芬把把萧鹰接到自己家里,主动去照顾她。 晚年萧军与王德芬八 后来,50年的胡风事件,60年代的社会运动,在萧军受到牵连迫害之时王德芬始终都不离不弃,只是一心一意爱着他,照顾他,从不提离婚二字。 当儿女们渐渐长大成人,萧军的心也最终回到王德芬身边,他向王德芬表白我们不要分离。像很多平常的晚年老伴儿,一会儿吵一会儿笑,看起来也蛮是幸福。 所以,夫妻间的是是非非,磕磕碰碰只有当事人自己心里明白吧,局外人无可评说。 1988年6月22日,萧军在81岁时去世。 2001年10月,82岁的王德芬也追随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