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故事从下面这张照片讲起。 一名非洲青年外交官在联合国为新中国重返跳舞 在七八十年代,这张照片在中国算得上家喻户晓: 1971年10月25日晚,第26届联合国大会高票通过第2758号决议:立即恢复中华人民共和国在联合国的合法席位。 当大屏幕上的投票结果刚刚显示出提案通过,会场内就沸腾了:一名非洲青年外交官公开在座位上跳起了具有民族特色的舞蹈。 在这名非洲青年外交官的带动下,许多支持新中国的非洲国家代表纷纷跟着跳起舞来,表达内心的喜悦情绪。 一时间,整个联合国会场就像过节一样,充满了喜庆的气氛。 这名跳舞的非洲青年外交官叫萨利姆艾哈迈德萨利姆,当时担任坦桑尼亚常驻联合国代表,是一名新中国的铁杆支持者。 这里还有一个小插曲: 由于萨利姆在会场带动非洲国家代表跳舞支持新中国,这个画面迅速出现在美国电视台上,结果引发了当时美国总统尼克松和加州州长、后来的美国第40任总统里根的不满: 在后来曝光的一个秘密电话录音中,里根公开谩骂在当天跳舞的萨利姆和非洲代表们是一群不习惯穿鞋子的猴子。 里根和尼克松咒骂为中国跳舞的萨利姆是猴子 当时谁也没想到,包括萨利姆本人都没有想到,10年后,在联合国,他会与新中国产生更大的交集: 为了他,中国与美国在联合国展开了一场史无前例的否决权大战: 中国空前罕见地连续使用了16次否决权,要将联合国秘书长这个职务从美国人手中夺回来,交到这名非洲外交官手中。 时间让我们切回到40年前的1981年。 这年10月,联合国秘书长、奥地利外交官库尔特瓦尔德海姆第二个任期将满,他决定竞选第三个任期。 联合国秘书长、奥地利外交官库尔特瓦尔德海姆 此前,中国对于瓦尔德海姆的两任竞选都是投下赞成票的,因为此人对华态度比较友好,而且大部分联合国成员国对他都比较满意,包括最为重要的美国和苏联。 但是此时情况已经发生变化了。 拥有50多个非洲国家的非洲统一组织推出了自己的人选,这个人选就是10年前在联合国会场为新中国重返兴奋跳舞的青年外交官萨利姆,当时他正担任坦桑尼亚总理。 非洲统一组织推荐萨利姆竞选联合国秘书长 必须支持非洲兄弟,必须支持萨利姆! 中国最高层很快就定下了这个基本方针。 第一轮投票开始后,瓦尔德海姆与萨利姆各有一张来自常任理事国的反对票:美国反对萨利姆,中国反对瓦尔德海姆。 选举委员会只好宣布按照规定进入下一轮。 联合国投票现场 第二轮、第三轮依然如此,没有任何变化。 从第四轮起,美国开始动用强大的影响力向部分国家施压,许多国家选择弃权,或者转而支持瓦尔德海姆。 但是中国依然继续投出反对票。 一直到了第六轮投票,瓦尔德海姆的支持票已经达到11票,但中国依然坚定地站在萨利姆这边,第6次行使否决权。 中美双方互相否决对方人选 这个时候,美国常驻联合国代表珍妮柯克帕特里克坐不住了,作为美国首任驻联合国的女代表,她在美国政坛向来以强硬的鹰派风格风格闻名。 珍妮在发言中公开不点名威胁中国和非洲友好国家:某些国家的所作所为正在破坏联合国的正常秩序,美国对这种情况不可能视而不见。 中国常驻联合国代表凌青是林则徐的后代,继承了祖辈面对强敌毫不退让的品行,当场就怼回去了:我们从来不认同某些国家一手操控的所谓秩序,发展中国家也有发声的权利,这是我们的基本原则。 中国常驻联合国代表凌青面对美国的威胁毫不客气 就这样,中美双方互怼之后,投票继续开始。 从第七轮开始,情况依然没有任何变化。 美国继续否决萨利姆,中国继续否决瓦尔德海姆。 一直持续到第九轮投票,中国已经行使了九次否决权。 要知道从1971年重返联合国之后,一直到1981年,十年时间,向来谨慎的中国只动用过两次否决权。 而这次,为了萨利姆和他背后的非洲国家,中国一口气使用了九次否决权,非常罕见。 在1981年之前,十年间中国只动用过两次否决权 在这期间,中国驻联合国使团曾经向国内汇报投票情况并请示下一步动作。 最高指令很快从国内发来,内容很简单也很坚决: 绝不退让,一否到底! 就这样,中国在接下来的6轮投票中,继续投下反对票,将整个选举拖入了极为罕见的第十六轮。 这个时候整个投票实际上已经变成中国和美国的单打独斗,其他三个常任理事国已经选择弃权,不再参与此事。 但中国和美国依然互不相让,毫不退步。 当时的美国总统里根动用了庞大的美国外交机器,在多个场合指责中国破坏联合国现有秩序,是别有用心。 里根动用外交机器对中国施压 美国常驻联合国代表珍妮则私下与多名非洲国家驻联合国代表接触,企图挑拨离间。 但中国的态度是明确的,凌青直接告诉萨利姆和非洲统一组织的代表: 中国的立场不会有任何改变! 在中美双方外交角力空前激烈的背景下,第十六投票开始。 结果依然没有任何改变:还是两张否决票,分别来自中国和美国。 联合国投票从来没有出现过常任理事国互相否决十六次的局面 投票投到这个份上,已经创下了联合国历史上的一个空前记录: 连续16轮,中美两大常任理事国互相否决,这是空前绝后。 另外三个常任理事国都难以忍受了,联合发表公开声明:不能再投下去了,哪怕再投100轮,结果也不会有任何改变,必须找一个折中方案。 这个时候,美国已经意识到中国是不可能在这个问题上退步的、 许多国家也觉得,选举不可能这样无限制投下去,必须找到一个双方能够接受的办法。 联合国方面曾经提出一个备选方案:瓦尔德海姆和萨利姆分享五年任期,各占一半任期。 结果被中国和美国同时否决。 最终这个事情是怎么解决的呢? 在各方的沟通运作之下,两名候选人瓦尔德海姆和萨利姆先后发布声明,退出竞选。 12月11日,秘鲁外交官佩雷斯德奎利亚尔成功当选新一任联合国秘书长。 秘鲁外交官佩雷斯德奎利亚尔当选新一任联合国秘书长 在投票中,中国投下赞成票,美国投下弃权票。 这样一场惊心动魄的投票大战终于结束了。 而中国连续16次行使否决权的纪录,此后40年时间里,直到现在再也没有出现过了。 这算是真正的空前绝后。 而自从这次选举之后,为了避免这种否决权大战再次出现,联合国做出规定:联合国秘书长将由各大洲候选人轮流当选,最多连任一届。 值得一提的是,退出联合国秘书长竞选的萨利姆,此后40年一直是中国人民的老朋友。 李肇星与萨利姆 先后获得中非友好贡献奖,获得中国颁发的共和国友谊勋章,这是新中国给国际友人的最高级别荣誉勋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