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斋故事三十九，人不要脸，鬼都害怕

　　从前，有一个好吃懒做，爱吃福喜的人，人们都叫他福喜大王。在方圆几十里的范围
　　内，不管哪家结婚请客，或是做生祝寿，只要是喜事，大排酒宴，都少不了他。
　　有一年乡里发生旱灾，粮食欠收，做酒席的人少了几天不见油荤，福喜大王就像馋猫
　　一样，三天两头到村东翠香楼酒馆打转转。他只要看见顾客面前摆有酒菜，就不管三七二
　　十一地走。上前去，拱手作揖说：哥子来迟了一步，应罚酒三杯。说完，也不管别人理不理
　　他，抓起酒杯就喝起来。他经常到酒馆打搅，久而久之弄得人们都不大愿上酒馆吃酒了。酒
　　馆生意渐渐不好了起来，老板就上吕祖殿去烧香许愿，向吕洞宾的塑像磕头作揖，求神保
　　佑他生意兴隆。
　　吕洞宾受了酒馆老板的香火供品，就打算到翠香楼看个究竟。一天，他邀约自己的好
　　朋友铁拐李一道，经过乔装打扮来到酒楼，找了一个僻静坐位坐下来，向店主人要了一缸
　　上等老窖好酒和鸡。鸭、鹅、鱼等一桌好菜，便相互对饮起来。
　　吕、李二神仙刚吃了三杯，福喜大王便又赶来了。他看见大缸好酒，大桌好菜，喜上眉梢，走上前去，见是两位鹤发童颜的老头对饮，就把手往胸前抱，作揖道：老弟来迟一步，应罚酒三杯。
　　说完，抓过酒就要往口里倒。吕洞宾站起来，一把抓住他的手说：老弟慢着，酒有你喝的，菜有你吃的，不过，我有一个条件。福喜大王迫不及待地问：什么条件？吕洞宾说：我们说上四句诗，每句
　　诗的末尾一个字分别为大、小、多、少，说对了就吃就喝，说不对就请自便。福喜大王眉头
　　一皱，计上心来，便说：你二位先说，我后说吧。
　　吕洞宾首先说道：我这件法衣穿起来大，叠起来小，冬天用得多，热天用得少。说完。
　　便吃喝起来。
　　铁拐李又站起来，举起随身带来的雨伞说道：我这把伞撑起来大，收起来小，雨天用
　　得多，晴天用得少。说完也吃喝起来。
　　最后，轮到福喜大王说了。他想到口的酒肉一定不能丢，但又老想不出诗来，心里好不
　　焦急。他看见两个人吃得津津有味，嘴一张一合的，于是灵感一动，便清了清喉咙指着自己
　　的嘴巴说道：我这张嘴张开来大，闭起来小，吃别人的多，吃自己的少。说完，便也不客气
　　地狼吞虎咽起来。不一会儿，一桌子菜又被他扫光，酒也只剩下半缸子了。
　　两位神仙拿他没有办法，但又不甘心自已这样输了。于是，铁别李说道：我们不能吃
　　白酒，每人必须从自己身上拿出一样东西做下酒菜，拿得出来菜的就喝，拿不出来的就不
　　能喝剩下的那半缸酒。
　　只见铁拐李把自己的鼻子一揪，把鼻子揪了下来边吃边下酒。吕洞宾用手把自己左耳
　　朵一扯，也抓一只拿在手中边吃边下酒。福喜大王想了一想，说道：有了，有了。说着将自
　　己的衣袖挽起，露出手臂，对准一根又黑又粗的汗毛，用力一拔，把那根汗毛放在口中边嚼
　　边喝了起来。一会儿，就三下五除二，把那半缸酒喝个罄尽。
　　这时，吕洞宾和铁拐李也不得不叹气道：这人真厉害，我们也斗不赢他，拿他没有办
　　法。福喜大王自从斗赢神仙后，更是洋洋得意，老起一张嘴更乱吃起来，村里面的人又恨
　　又怕他，大家都想医治他一下子。
　　于是，村子里有七个年轻后生就商量了一个医治他的办法。一天，他们在翠香酒楼包
　　了一席丰厚的酒菜，专把上八位留给福喜大王。他们晓得福喜大王是不请就会自到的，先
　　把福喜大王座位下的楼板挖空，在下面用一根竹竿把挖空的楼板支撑得和四面的楼板一
　　样平，看起来和整个楼面一样；再把福喜大王坐的那椅子放在挖空的楼板上，让他坐下去
　　时，连人带椅一齐跌下去。这样，不摔死他，也得摔伤他，让他以后再也吃不成福喜。
　　他们布置停当，刚举杯动筷之时，福喜大王又来了。他走拢一看，见是七位后生，便双
　　手一抱道：老弟来迟一步，应罚酒三杯。边说边端起酒杯喝了起来。七位后生恭敬地说：
　　我们今天特地请你，还把上八位留给老兄呢，快坐下喝吧！福喜大王不知是计，不客气地一屁股坐了下去。大家都一心准备看热闹，但事情偏偏出于意料之外。福喜大王稳稳当当
　　坐在上八位上大吃大喝起来。眼看一席酒菜又要被他扫光了，七个后生很不服气，其中两
　　个便跑下楼去看个究竟。
　　他们二人来到楼下，只见地府里的一个判官正指挥十多个小鬼在楼下手忙脚乱地顶
　　楼板。有的在用木棒撑，有的在用竹竿顶，有的在用手往上托。。。。。两个青年问他们：你
　　们这是在干什么？众小鬼说：这上面坐的是福喜大王。如果我们不往上顶住，让他摔死
　　了，他来地府又会吃在我们头上，我们不是要倒霉么？我们绝不能收留他！
　　后来，那两个青年把此事传扬开去，人们都说：真是人不要脸，鬼都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