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深海里的星(已加入维权骑士原创保护) 第三十九届金像奖,《少年的你》成为了最大赢家,一举斩获八项大奖,作为一部校园霸凌题材,并且揭露现实的电影,它的出彩在意料之中,但如此突出,还是成了意料之外。 可能人们去谈论这部电影的时候都太过于理性了,可以去质疑它故事的完整性,可以去堂而皇之的议论校园暴力是不是真的有这么可怕,却早已忽视了,在我们的世界里,现实是什么样的。 所以,比起电影上映之初对内容做出的客观评价,今天想要走出电影之外,来谈一谈它的现实意义以及作品中更撕裂的那部分。 一,角色刻画:对自我的救赎,是因为本质上陈念和小北是一样的人 整个故事最浓墨重彩的一笔,不是校园暴力的层面,也不是高考的层面,而是小北和陈念之间的感情线,这也是电影饱含感染力的关键。 小北和陈念之间,并不仅仅是爱情,更多的是一种同类的吸引,如果用一个词去形容他们之间的联系,就是相似。 本质上讲他们两个其实是一样的人,那种不服输的倔强,也是让他们可以相互靠近,相互取暖,并且不局限在荧幕里,成为了两个鲜活灵魂的原因。 电影描绘出的小北和陈念之间的相处,也是压抑之中唯一能让人有所喘息的间隙,这份共情带给了观众最直观的感受。 这也是对更多观众而言能触动心弦的关键,绝境中的黑暗,因为遇见了一个人,才有了希望,也才能无所畏惧。 而比起我们看到的那个平和而美好的结束,导演曾说过,原本电影应该有另一个结局,几年后陈念从监狱出来,和母亲拥抱,远处的小北和她相视一笑,一切戛然而止,却是刚刚好。 那个属于年少无知的惶恐不安,那个只有一次机会去改变命运的小孩,那个说出只有你赢了我才不会输的执着,对观众而言,就是对他们之间的感情的羡慕。 在此之余,一切已经收获的成绩成了它最好的证明,情感线的细腻,演员演技的加持,都可以说是它的突出之处。 而周冬雨凭借此片拿下最佳女主角,千玺拿下最佳新人演员,也是对他们的付出最直观的认可,但说实话,演员演技的加持很大程度上弥补了剧本的局限。 但剧本的问题同样是很明显的,正如我第一次看电影的感受一样,我并不十分喜欢这个故事,不是因为它所表达的问题有多残忍,而是当故事的视角被分散到各个角度时,反而失去了中心。 而在时间的洗礼中,当我再次回顾这部作品时,对它不足的地方也有了更多话语权。 二,剧本局限:原著并不算一个好故事,电影无论怎么改编,很多本质性的问题依旧存在 原著《少年的你,如此美丽》曾被诟病融梗东野圭吾的作品,虽说电影做出了改编,但其中的影子也依然随处可见,很显然这种模仿并没有得到其作品特点的精华。 拿《白夜行》来说,对于雪穗和亮司之间有没有爱情,都有太多层面的解读,也正是因为他们之间微妙却存在的共生关系,让他们之间的救赎也好,利用也罢,在逻辑上都变成了情有可原。 反观《少年的你》,一个成绩优异的好学生,一个早早步入社会的小混混,不平等的社会属性,是因为这样一份设定让故事增添了太多玛丽苏情节。 而以情感为连接始终是贫瘠的,当我们第一次因为他们之间的感情触动心弦的时候,也会在回顾的时候发现除了这份感动外,人物整体形象变得单一了起来,他们的视角,已经有了偏移,也早已无法代表普通人。 但人之复杂性始终是客观存在的,那些能经得住推敲的经典形象,就是我们永远无法概括他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因为你可以在每次回顾中都找到新的东西来完善他的立体感。 再加上底层小人物的世界,并不是贴近每个人的真实生活,两个孤独灵魂的相遇与救赎,虽给故事增添了感染力,但同样在这份设定中,局限了人物形象的真实性。 我们去看小北,更多的是渴望遇到这样一个人,但在现实世界里,环境的塑造可以对一个人格产生巨大的裂变,没有人能保证现实世界会有一个即使被生活折磨,也依然保持一颗赤诚之心的小北。 而我们再说陈念,面对巨大变故,她依然可以以优异的成绩考入重点大学,这份坦然,也很难具有普遍性。 电影本身的设定就已经美化了现实,这种美化,不是说他们遭遇,而是在潜移默化的认知里,因为他们的悲惨,就值得一个圆满的结局。 但现实是残酷的,世界也始终是不公平的,无论我们怎么去欺骗自己,对于普通人而言,从来没有那么多机会可言。 同样,电影也已经物化了人格,对于现实世界里像极了陈念和小北的人来说,他们的真实人生,更多的只是在没有交集的两条平行线里,各自走向了毁灭。 世界确实不是只有光亮,高考也不一定意味着鲜活,当真相让我们明白,不是每一个孤独的灵魂都能遇见一个小北守护时,那么那样的他们,又该如何释怀? 小北和陈念太美好了,他们身上那份执着让他们可以坚定的相信彼此,以纯粹的好去看待这个世界,却也成为了更多普通人而言只能仰望的对象。 所以电影中主角人物形象,让我产生的情绪是敬佩,他们身上兼具的少年感,不会因为这份不公平被毁灭,或者是因为他们遇见了彼此,所以有了只在他们之间的很坚定的希望。 但他们离我们太远,导演妄图用一份善意的逃避去展现他们始终如一的美好,可这份绝对的美好,也只是属于这个世界上少数的那部分。 三,细节刻画:配角人物的刻画,才是真正还原了现实世界的真相 其实电影的配角同样很出彩,戏份有限让电影对他们的呈现保留的是最形象的那一面,而在更多细节中,也才让现实世界的真实更残忍的剖开。 校园霸凌的源头魏莱,是一个失去了共情能力的人,她的世界里并没有好坏,她就是单纯的去散发她的恶意,然而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她的家庭是人格扭曲的源头,也为她最终悲剧增添了必然性。 魏莱整个人是站在了陈念的对立面,我们说陈念代表的是美好,那么魏莱代表的,就是丑恶。 而在校园暴力的刻画上,电影有些浮于表面,也并没有将那些更直白的一面展现出来。 单纯从加害者来说,电影能找到很多《恶意》的影子,这本书里,同样是两个对立的视角,日高的纯粹和野野口的邪恶,指代一个人的恶意可以有多恶毒,但这样两个极端视角,展现的是人性的两个层面,而对更多普通人而言,邪恶和美好其实是同时存在的。 我们很难说一定能掌握那个界限,也没有人能保证自己一定会成为一个好人还是坏人。 魏莱是一个绝对的坏人,却也因为这份绝对性,让她没有了人性,只剩下了兽性,这是纯粹的恶,所以也只有她才能成为领头人,但同时如同小北和陈念一样,她的坏也只是现实世界里的一小部分。 而她的小跟班们,才是如同野野口一般,因为我不服从就会被伤害,所以被恶意同化的普通人。 电影中最值得推敲的配角人物,其实是警官郑易,一个名字都充满了讽刺意味的警察,正如曾在其他影评中看到的那样: 他是介于少年感和成年人世界的撕裂状态,他曾有过他的坚持,却在看清现实的无能为力后只能走向妥协。 很多人不理解为什么结局他始终揪着陈念不放,甚至让他们的牺牲化为泡影,但对我而言其实能理解。 他的形象是很立体的,他大可以厌恶魏莱和她整个家庭的虚伪,却不可以放纵陈念也成为那样的人。 来自少年的义无反顾,可以让小北毫不犹豫的付出自己的一切去拯救陈念,可陈念不该因此丢失她的那份纯粹。 电影很多时候都曾展现那份相似性,影片开篇,那个因为胡小蝶的死而愤怒的郑易,其实也就是至始至终没有妥协的陈念,可后来只能妥协的他,就已经让我们看到了会因为小北顶罪表面获得重生的陈念的结局。 那种悔恨,只会一辈子伴随着她,也折磨着她,郑易经历过,所以这其实也是他对陈念的保护。 而郑易代表的,也才是大多数,很多人的好坏介于一线之间,他想要成为一个好人,成为一个正义的人,但面对胡小蝶的无能为力,让他沦为了坏人,而面对陈念,他想要再做回一个好人,却因为那份前后不一致的态度,让他依然没有成为好人。 他就像现实世界里千千万万的人,妄图去帮助,却也变相变成了加害。 而在最后一个大层面的问题,对电影而言,在我们的大环境下,但凡能去揭露现实的作品总是面对诸多困难,不是难以过审就是观众的反感,太平盛世的安宁,让更多人习惯了美好的呈现,却也是下意识拒绝黑暗。 所以它的出现一定是特殊的,也将我们的青春电影拔高到了新的高度,但故事想要展现的层面过于冗杂,还是成为了电影很大的失误。 那么它更广泛的现实意义到底是什么?一定不局限于告诉我们一个压抑的故事,而是如何去救赎更多没有小北的陈念。 四,内容延伸:悲剧不仅仅是让我们同情,更是警醒我们如何去救赎更多的人。 导演想要刻画由校园霸凌引起的社会问题,并且穿插子来自高考冷血而麻木的残忍,可整个故事的主题,聚焦到子陈念和小北的感情线之后,对于深刻现实问题,就显得有一些浅尝即止,不够深入。 但我们的大部分影视作品,始终停留在对一个美好梦境的构筑上,但凡能丢掉这份虚伪,已经能一下子让作品脱颖而出。 所以电影抛弃子那些假象,以残忍去展示美好,让整个故事的感染力上升到了一个很广阔的层面。 但也很明显《少年的你》作为一部香港制作班底来拍摄内地的敏感题材,对于很多原本很现实的问题,他也无法剖析的很深刻。 任何现实问题的本质,是以真实出发,也就是感同身受,但电影的某种别扭感只是展示出了环境下的某一个群体,却不一定完完全全具有代表性。 现实是什么样的呢?校园霸凌的受害者除子一少部分能勇敢站出来为自己寻求公道,更多的只是在伤害中变得胆怯,也变得自卑,那些残忍是比所有影视作品展现出来的更加不堪一击。 而电影忽视了那一部分,或是更形象的说,是我们的现实环境都忽视了那一部分。 对于校园暴力,我们能做什么?一定不局限于一部作品引发的讨论。 对于伤害的无知,对霸凌的不重视,是暴力的源头。 《和陌生人说话》有一期,讲述了被校园暴力伤害长达几十年之久的主人公王晶晶的故事,这份时间跨度,一下子让很多人胆战心惊。 印象很深刻一个片段,后来受害者拿起法律的武器,将那些加害者告上法院的时候,却发现对方只是在生活中的一个内向而懦弱的失败者,他甚至不觉得这对一个人来说可能是一辈子的伤害,还把这件事当做可以炫耀的过往。 多么触目惊心,对于校园暴力来说,这种无知一直就是一切的源头,不知言语暴力是致命的,不知有些行为不仅仅是能用过了头形容的更讽刺的是,对更多大人而言,还依然把这份伤害描绘成同龄人的游戏。 或是我们太容易去定义那些能成为加害者的元凶,一定会有特定的社会属性,但事实在如今能报道出来的事件中,我们越来越发现不能用一个统一的标准去定义这样一群人。 特定的家庭环境或许更容易影响一个人的三观,但比起成为受害者,每个人都更容易成为加害者。 校园暴力比我们想象中更普遍存在我们的生活中,孤立,针对,言语攻击,或是实质伤害,甚至作为老师,也曾有过失格的行为而伤害了孩子的心灵。 我们保护的从来不是单一的一个人,而是让每个人能意识到自己行为是否有不妥当的地方,从小孩到大人,我们得让每个人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校园暴力从来没有人能无辜,只有加害者和受害者,没有旁观。尼采说过:这个世界最可怕的一点就在于,很多人总是认为自己不直接参与,所发生的一切后果都与自己无关。 但事实总是一遍遍地告诉我们:往往是因为你的无视,凉了他人对世界期待的心。 校园暴力事件,太多人自以为自己只是什么都没做,却是伤害最无可狡辩的帮凶。 霸凌更像是群体性的针对,或是多数对少数的声讨,但当两者势均力敌时,又何来一方对另一方的压制? 那些自以为的旁观者,其实是受害者唯一能够求救,并且救他们的对象。 但凡能有更多人站出来,很多伤害实质上就已经不存在了,解决一切的本质始终是让更多人清醒。 孩子们该懂得的道理,大人更应该懂,影视作品说到底只是为我们展示问题,却不是解决问题,但我们始终不希望那些压抑的故事变成现实,也不希望当老师,警察都失去公信力的时候,无能为力的他们只能用以暴制暴的方式保护自己。 我们应该还这个世界一个值得期待的明天,也需要将依然还躲在角落挣扎的人拉出来,他们也才是走出电影之外,我们最应该关注的对象。 现实或许依旧残忍,但我们依然竭尽全力,为曾经的自己,也为以后的他们,请不要放弃。 感谢阅读。 图片来自电影《少年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