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一个半小时队买了一个烧饼。你没看错,是真的! 一hr上午在门诊窝了一上午,下午在办公室窝了一下午。傍晚,下了班想着出去走走,放放风。其实没风,天气挺热的,还是一身的腻汗。 转弯儿有一个菜场,菜场是临时搭建的,挨着盖楼的工地,坑洼的、窄窄的土路。路两旁一个挨一个的、挤着的摊位。卖蔬菜的、卖水果的、卖干果的、还有卖调料的、卖日用品的、卖花的,挺热闹。 遇到年轻同事,她也是出来放风儿,顺便买水果的。一起结了伴,因是两个人,逛一下菜场的兴趣似乎大了许多。一边往里走,一边聊着天,一边看着蔬菜水果。 迎面,菜场的深处排出一队人。那是买烧饼的,同事说,这家生意极好,每天都看到排队。 排这么多人?应该好吃吧,要不,买两个?我提议。 说着我俩已走到队尾。探身,伸长脖子往前一数,10个人。我扭头想跟同事说要不,算了?却看到我们身后已经又站了三个人,应该是四人,因为一个是推着婴儿车的祖孙。我的话就截住了。我俩互望了一眼,眼睛里都是买吧两个字,相视一笑,就手就排起了队。 二hr烧饼摊子不大,搭了一个简易棚子,棚子里一个转角儿大案板,一个烤炉,站三个人就显得有些拥挤了。棚子口儿有一张桌子,桌子上一个铁的方形大筐子,打好的烧饼放里面,桌子的抽屉放钱,桌子像柜台似的隔出了内外空间。 里面空间是一男两女,都是中年,块头都是很大的那种,都穿着污油的围裙。一个女人脚边是一个变了色的、盛着面的大白桶,如果还可以说是白桶的话。 案板上好大一坨面,女人踮着脚尖揉着。面像浪一样涌到案板边,整个胸腹部挡着,两只手和胳膊都陷进面里,身体有节奏的前后摇着、晃着、和着这面浪起伏。 另一个女人先是把前一个女人和好的面,铛铛铛切成一个个小块儿码好,然后一手揪过来一块儿,啪地摔在面前,另一只手抄起擀面棍儿把面擀开,放下擀面棍儿,抓一把油抹在面上,把面再团起来擀成圆形,加糖的则擀成椭圆形。 男人把上一道工序做好的饼码好,用一个大刷子往上刷油,然后在一个放芝麻的大盘儿里把饼子两面粘一下,放入烤炉,随后过几分钟,翻面儿,烤完A面儿,烤B面儿。一锅儿烤好是5个咸的、5个甜的。三个人各司其职,无缝衔接。动作行云流水、酣畅淋漓。 整个工作现场到处是油,他们一边干着,一边高声说笑着,说的是旁人听不太懂的家乡话。天气很热,齐腰的烤炉马力全开的运转,热腾腾地加热着棚子四周的空气。 排队的人越来越多,打烧饼的人情绪被烤炉的高温和排队的人群感染得十分高涨。那桌子里面的小小空间竟像了舞台,他们肆意笑着,全是红红的脸膛,时不时抓一条污油油的毛巾擦脸和脖子上的汗,擦完,往案板角儿上一扔,继续揉面、擀面、摸油、擀饼、烤饼、码饼,间或拿起旁边的饮料喝上几口。 男人热火朝天地干着,嘴里吸着一支烟,抽空儿扭过头用嘴角儿问排头儿的人要几个?那态度很是有些居傲。我担心那烟灰掉到烧饼上。还好,没有。 排队的人像是围着舞台,看着表演,眼睛长在三个演员的手上,长在被码好的烧饼上,长在烤炉上。当男人从烤炉里倒出烤好的烧饼,人们的眼睛又长在烧饼上,长在排在自己前面的人手上。严阵以待地看着烤好的烧饼,看着排在队伍头儿上的人手里拿着的钱,计算着这一锅有没有可能轮上自己。同时还时不时警觉地从队伍里欠出身子看看前面是否有人加三儿。 终于又一锅出炉了。六个咸的,4个甜的!买的数量好像越来越多了。嘿,这一锅还不够一个人买!少买一个就算了!一个人调侃着。真是一大家子啊,一下子买那么多,还是要吃一个星期?另一个声音略带讽刺的抱怨。买的人假装没听到抱怨,继续等着下一锅烤好,往袋子里又添了一个咸的,方才结束战斗。回首那一望,一副胜利者的姿态,然后提着战利品骄傲地离开了。 终于轮到了下一个,买的更多,像是不能辜负了这长时间的等待:10个咸的,5个甜的扬眉吐气地一嗓子,后面的人一听,又是一声长叹:这家人更多! 暂时轮不上的、继续排队的人偶尔互相看着的眼神也是挺怪的。上一秒好像在彼此感激这大热天围在烤炉边上的志同道合,下一秒又是好像有些期盼着对方因等待太久而放弃。这样,就少一个人了呀,就会早一些买到了。我心里其实也是这么想的。 奇怪的是,排队的人们似乎没有一个对打烧饼过程的卫生状况提出异议,比如工具是否干净呀;操作者没戴帽子、戴口罩呀;操作过程中大声说话、嬉笑,吐沫星子会不会落到烧饼上呀。 同事小声和我说:这也太不讲究了!我刚想回答,排在后面的人接话:真是的,不讲卫生,要不你们别买了。回头看他,他笑着,戏谑的样子,眼睛里其实在说你们赶紧离开吧,我就可以少排一会儿了。排在前面的人回头冲着我俩说不打紧,烤炉温度高,什么菌都杀死了。他话音没落,卖家用夹子往塑料袋里夹饼,没放进去,直接就上了手了。 买家接过饼子的同时顺手把钱扔在放饼子的大铁框里。大家看到了,笑了,继续认真地排队等着下一锅儿烧饼出炉。。 终于轮到我们了,此时身后推婴儿车的祖孙依然在我们身后,只是那孩子已经睡着了,他轻声说我就要三个咸的。看着5个烧饼滚落在铁框里,我和同事一人买了一个。 三hr有人啧啧可怜的,排了一个半小时队买一个。我和同事笑了笑,走出了队伍。此时的身后又是十几个人在排着队。 刘老师,你说这么大热天的,这么多人为什么呀?又不就这一家卖烧饼,这家烧饼也不一定有多好吃,况且,也不就只有烧饼能吃呀。还有咱俩,也跟着起哄。同事说。 我也觉得好笑,好为人师的毛病又显现了:其实也挺简单的,这么热的天气里,这么多人的排队,人们彼此给出了‘值得’的理由,这就是从众心理吧,要不怎么有所谓的托儿呢。 再有就是说明我老了,接地气了,没那么假清高了,活得喜欢这烟火人间了。你是从犯,我不提议,你肯定不去排那个队。也是人生经历吧,对不对? 第三呢,就是还有理智,还没完全被裹挟,还有些同情心,只买了一个,让后面的爷孙俩少排一会儿。没有因为好不容易排到,一口气买一星期的。咱呀,这也就凑一热闹。乾隆朝有个仪式叫‘万国来朝’,就是看着皇上来了就给事先准备好的蝈蝈加热,只要一个蝈蝈叫,其他蝈蝈就都跟着叫,皇帝迈进大殿的时候,一万个蝈蝈同时鸣叫,大家认为这是个吉兆。咱们都和那个蝈蝈一样,咱们凑一块也是吉兆。同事笑着点头,算是应了。 四hr回到家已经快晚上九点了,进门就来了一嗓子儿子,来吃烧饼吧!妈妈排一个半小时才买到的。 儿子认真看了看躺在餐桌上的、孤零零的烧饼,又认真看定我:排一个半小时?就这一个?嗯,骨骼清奇,一定是天赋异饼,过口不忘。不过,妈咪呀,我吃了东西了,这么晚了,今天就不吃了。明早这个烧饼的味道会更好,您不是常说‘要学会等待吗?’等待,能让食物的味道更加美好。我白了他一眼。 第二天一大早,用炖鸡腿儿的汤煨了西红柿、青椒,起锅时汤还比较多,算了,要不,直接把烧饼掰开放进汤里热一下吧,鸡汤泡饼,我自言自语。 儿子坐在餐桌前,看着浸在鸡汤里的烧饼:妈咪,这是您昨天花俩小时买的烧饼? 哪有俩小时!一个半,我纠正道,好吃吗,烧饼?我追着问。 嗯,这么说吧,更确切地说应该是鸡汤味道不错。 End 原创文章转载需告知 文中图片来源于网络,仅供参考 如果你觉得这篇文章有用 请把它分享给更多有需要的人吧! 听健康心知识 如果你有什么问题,欢迎在公众号后台给我留言,我看到后会第一时间回复你!